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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炳南老师50年代
在皮研所的传授
作者简介
方大定,男,l年出生,l年于江苏医学院(即今南京医科大学)六年制毕业,分配到中国医学科学院皮肤病研究所工作,在皮研所连续工作30年之久。五十年代初即随皮外科名中医赵炳南学习(当时赵老仅有中医徒弟),为西医随赵老师学习之第一人。
在纪念赵炳南老师诞辰周年的日子里,回忆过去随赵老师学习的岁月,一直难以忘怀。l年我从医学院毕业,分配到中国医学科学院皮肤性病研究所工作。当时正值批判轻视、歧视中医错误思想的历史时刻,毛主席指出:“中国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当努力发掘加以提高”,并号召西医学习中医。皮研所适时组织全所医师学习中医,聘请赵炳南老大夫每周一次来所讲课并会诊病人,所领导指定我随赵老学习,这就是我从师赵炳南的开始。第一堂课由皮研所所长我国当代首屈一指的西医皮肤科泰斗胡传揆教授主持,介绍赵老和大家见面。所内医师对赵老原汁原味的中医讲述很好奇,听得很感兴趣。我听课时一字一句做了记录,所里给印成讲义,人手一份。
一、对赵炳南学术思想特色的认识
赵老师开宗明义,首先讲的是“皮肤病统称风湿疡”,用“风湿疡”三个字解释皮肤病发病的因果关系。虽然一般中医都认识到风和湿与皮肤病发病关系密切,但多归之为“风湿合邪”或“湿热夹风”,将两者仅视为相互兼夹的关系。赵老明确提出:“外受不洁之风与体内湿热之气相搏,则生风湿疡,”说明外风激发体内湿热,形成因果关系链。赵老强调:“风字从虫,可能有类似病原体之意义”。风作为流动的空气,不仅是气象因素、物理因素,而且其中漂浮着微生物、花粉、霉菌、尘螨、颗粒污染物,似可归入“不洁之风”的范畴。体内存在湿热之气的人形成一种体质因素,当受到不洁之风的侵袭,相搏的结果,使湿热由蕴藏状态转变为激化状态,湿热之火点燃,产生剧烈反应,而无此种体质倾向的人不发生此种反应。一般中医仅认为湿热蕴藏于脏腑,而赵老指出:“皮之下肌之外蕴藏有湿热、湿气,外遭风侵袭,即可得皮肤病。”在皮之下肌之外相搏,于是在皮肤激起反应。
赵老称急性湿疹为湿热性湿疡,慢性湿疹为湿气性湿疡,其中特别顽固、长期不愈者特称顽湿疡。此阶段皮肤增厚、粗糙、脱屑、干裂,表面看已无湿的见证,有些中医认为已转入血虚风燥,湿已不是主要矛盾,顶多只是余湿未尽。对此赵老提出具有特色的“顽湿学说”,认为“患病日久夺气血”,湿邪乘虚由浅层侵入深层,更加黏滞胶结,更难清除。由于顽湿阻滞经络,障碍气血运行,肤表失养,故表现出血虚风燥的假象,赵老有针对性地用全虫方搜剔通透经络及深层胶着之顽湿而生效。
中医有认为结节性痒疹符合《诸病源候论》中记载的“马疥”,赵老则命名为“顽湿聚结”,此名虽无中医文献根据,但却能体现其顽湿学说的特点。此病多有感受虫毒史,初发常为水疱湿疡(丘疹性荨麻疹),日久不愈,水疱湿疡之湿与虫毒之毒共聚为结节。一般中医常按气血瘀滞结聚论治,不太重视湿的因素的重要性。赵老则按湿毒痹顽结聚论治,从《赵炳南临床经验集》中收载的验案来看后一治法疗效更佳。
对顽湿类皮损的演变,赵老主张辨别其深浅与聚散,由浅入深,由散而聚为加重,由深转浅,由聚转散为减轻。其中由聚转散的现象,赵老形容为“化整为零,”包括原大片皮损残留的多数小块,中央消退边缘残存等都认为是向好的表现。
皮肤病的瘙痒,一般中医常区分为风痒、湿痒、虫痒、燥痒、虚痒等。赵老并未如此表述,而注意其间的共性,必有共同的致痒病机。“痒为痛之渐”,既有“不通则痛”“不荣则痛”“久痛入络”之说,亦可说“不通则痒”“不荣则痒”“久痒入络”。顽湿疡即为久痒入络,表现为深痒。赵老说有些病人服全虫方后逐渐由深痒转为浅痒。每当患者就诊时叙述自己服药后的体会与赵老深痒转浅痒之说符合时,赵老即提示大家注意此现象。
赵老认为生于手背、足背、耳轮等多皮、多筋、多骨、少肉部位的限局性湿疹最难治愈,多形成顽湿。最典型者为耳轮顽湿,俗称“糖耳朵”,长期流水浸渍。此类呈亚急性湿疹状态,与前述慢性湿疹形成顽湿疡的发生机制不同,主要是发病部位的不利因素起作用,此为赵老顽湿学说的另一个方面。
赵老说中医内科辨证讲求精详,中医外科(包括皮外科)辨证则讲求重点突出。中医外科书籍普遍以阴阳辨证为总纲,如《洞天奥旨?疮疡阴阳论》谓:“疮疡最要分辨阴阳,阴阳不明,动手即错。”阴阳在八纲中概括其他六纲,也应是其他各种辨证的总纲。阴阳为纲,其他为目,辨明阴阳,纲举目张。赵老对皮肤病主张首辨阴阳,l年在皮肤科学会做了一次“皮科辨别阴阳”的讲座,重点讲皮肤病阴证的辨证特点,并讲述20多个阴证病种,多属湿气性皮肤病,赵老说的皮肤病阳证也多属湿热性皮肤病。l年皮研所讲课,讲义中谓:“中医诊皮肤病须辨其为湿热性或湿气性,”分别讲了湿热性和湿气性皮肤病的辨证要点,可见赵老对皮肤病首辨阴阳即以辨湿热性与湿气性为重点。可能有人会认为这样辨证过于简略,不太全面,其实这样才符合中医外科传统,能免于繁琐,有其实用性及针对性。而在皮肤病辨证中将八纲、脏腑、气血、经络、六经、卫气营血辨证依次排开,相互平列的安排,虽有比较精详和全面的优点,但是这种将纲和目平行并列,不突出总纲的做法,显然不符合中医外科的传统和赵老的主张。由于赵老很少有著作,加之被一些间接说法所混淆,赵老原生态的论述内容反而不太为人知晓。
要说不全面,其实是“有所偏”。古代中医各家流派均有所偏,李东垣偏于补土,朱丹溪偏于养阴,王洪绪《外科证治全生集》偏于治阴证,创著名方剂阳和汤,学术观点也有其偏执的一面。正因为有所偏,才在其偏爱的一面研究比较深入,形成特色。赵老的学术观点,在皮肤病发病方面有“风湿疡学说”,在慢性顽固性皮肤病方面有“顽湿学说”,都是具有特色的学术思想。在皮外科首辨阴阳方面,以辨湿热性及湿气性皮肤病为重点。他在临床上最常用的三个方剂,龙胆泻肝汤为湿热性皮肤病主方,除湿胃苓汤为湿气性皮肤病主方,全虫方为顽湿疡主方。预防及护理方面所拟“湿疡禁忌单”,亦针对与湿有关的皮肤病。把这些特点结合在一起,赵炳南学说思想特色是否可以说是偏重在皮肤病辨湿治湿方面,有待研讨。
二、博采众方博采众长善于学习勤于实践
20世纪50年代中医杂志发表了长春边延龄大夫用白驳丸、黄灵粉治疗白癜风有效的文章,赵老向皮研所提出要引进此药。当时分管中医工作的李全城副所长专程去长春把边老请到所里,赵老与边老见面后向他请教治白癜风的选药。边老说白驳丸可通用,另有一小辛丸用于阳虚偏寒者,辨证选药适当,比白驳丸效果好。根据赵老意见,皮研所即同时制出了这两种药。黄灵粉炼丹法有些特殊,边老做了示教,赵老一边陪同,一边请教。
赵老博采民间处方,熏药即来自民间,黑布药膏为民间祖传秘方,原治痈疽,赵老改制为主要治疗瘢痕疙瘩的药物,还有一段为梅兰芳治病的故事。1年,赵老学会讲课中推荐的炒焦糖法——来自皮科杂志的一篇审稿中的食疗法,赵老亲自实践后推荐给病人做辅助食疗,有几位病人反应有效。
赵老嘱咐弟子们要认真学习《医宗金鉴?外科心法要诀》,认为此书对皮肤病论述精当,方剂精选而实用。赵老钟爱此书方剂,灵活加以运用。龙胆泻肝汤与除湿胃苓汤在《金鉴》原为治疗缠腰火丹的两个方剂,赵老别具慧眼,将其分别提升为治疗各种湿热性、湿气性皮肤病的主方。书中治疗风癣的疏风清热饮,赵老敏锐地发现其中为首三味药即全虫、皂刺、猪牙皂角有较强搜剔通透作用,乃用以治疗顽湿疡,此后,因其药味有所调整,又将其改名为全虫方,赵老为我们作出了善于学习,活学活用的典范。l年在皮研所讲课时,只讲了这三个他最常用的方剂。鉴于申芝塘老大夫原在中医进修学校主讲药物、方剂,对方剂学颇有造诣,赵老向皮研所提出要请申老来研讨《金鉴》治皮肤病方剂一段时间,于是赵老与申老共同讨论,并虚心向申老请教,任务完成后,通过胡所长安排申老在皮科学会做了一次《金鉴》治皮肤病方剂分析讲解,文字稿刊登在皮科杂志讲座栏。
赵老重视与其他老大夫交流,汲取别人之长,他用全鹿丸治好久治不愈的陈旧性癗,一次向章次公老大夫其理,章老说他也曾用此药为一意大利外宾治好此病,不谋而合。医院闫效然老大夫研究土茯苓复方治疗梅毒,找皮研所协作,所里派我配合他工作。朱仁康老医院,当我向赵老说起中医研究院有这两位皮科老大夫时,赵老十分高兴,要前去拜访。当时皮研所出车由李全城副所长和我等陪赵老分别前往拜访。闫老说他和朱老都属于中医研究院,尚未有来往,还是赵老先找上门来了,当时赵老还向闫老询问和请教中医治疗梅毒问题。朱老对赵老亲自登门造访也特别感动,赵老提出中医皮科大协作,两位老大夫都很赞同。
赵老对自己弟子的长处也很重视,20世纪60年代,马瑞臣大夫在一次皮科学会讲中医治疗银屑病时,首次在国内提出血热、血燥分型论治,赵老在会上发言说自己这么多年治疗银屑病未能明确分出血热、血燥,认为马大夫很有创见。
赵老不耻下问的精神很令人感动,为了弄清《金鉴》用鳗鲡鱼脂治白驳风,到底是一种什么鱼,他请教了很多人,包括病人和食堂人员。
赵老常说:“熟读王叔和,不如临证多”特别重视临床实践。在皮研所讲课阶段结束后,改为每周出一个上午门诊,当天下午给解答问题和指导配药。他诊病时亲自给病人换药,给在场学习的大夫讲解他独特的换药手法,赵老强调“三分药,七分养”,印制散发“湿疡禁忌单”,十分重视向病人解释病情和注意事项。皮研所建立皮科中药室过程中,赵老对每一种外用制剂都亲自指导配制,无论是配软膏或熬膏药都亲自动手参与。药房的人员说一般大夫只会动口、动笔,像赵老这样亲自动手的不多。中药室不断发展完善,等到几医院工作时,皮研所的皮科中药室已经成型,药品一应俱全了。医院药房过来参观、借鉴,相互协作。令人惋惜的是,文化大革命皮研所下放搬迁,人员都下农村搞麻风和头癣的防治研究,很长时间搞运动为主,门诊迟迟不能恢复,继承赵老中医皮科原来比较完善的摊子,就此被拆散,物资废弃,终于消亡了。
三、关于《赵炳南临床经验集》
研究中医各家学说思想,主要通过各家著作来探讨其学术成就及特色。而赵老生前极少著作,缺乏其本人第一手资料,成为研究其学术思想的障碍。医院编写了一部很有价值的《经验集》,其中有大量医案,能反映赵老丰富的临床经验。美中不足的是本书缺少总论部分,仅从单个病种,虽然也反映赵老的一些学术思想,但只能是分散的和零碎的,很难从总体上显示赵老学术思想体系总的轮廓,也不能充分反映赵老学术思想的特色在哪里。l年赵老在皮研所讲课时,根据记录印的讲义以及听赵老讲座记的笔记,均为赵老原话,也可提供研究。
以下重点谈《经验集》中“三种独特疗法”部分。我感到这三项都有需进一步介绍的内容。关于黑布药膏疗法:年皮研所胡传揆所长在波兰召开的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皮肤科国际会议上做了报告,与会各国专家很感兴趣。苏联中央皮肤性病研究所所长特意向胡所长要求提供黑布药膏,以后先后两次发药到莫斯科,苏联医生也反映有一定疗效。当时据卫生部中医司的人说,l年我国尚未开展中医药国际交流,黑布药膏称得上是最早的中医药国际交流事件。
关于熏药疗法曾进行了较长时期的“努力发掘,加以提高”的临床及科研工作。第一,通过临床观察及治疗前后病理改变,肯定了熏药对神经性皮炎的疗效。第二,通过扩大病种治疗观察,初步将神经性皮炎、慢性湿疹、皮肤瘙痒症及皮肤淀粉样变列为熏药疗法的适应证。第三,考虑到熏药的治疗因素包括烟熏时附着于皮损上的干馏油和炭火的温热刺激,与医科院药研所傅丰永研究员协作研制复方熏药干馏油,配成50%软膏外涂皮损加电幅热治疗,经严格的对照观察,证明与熏药治疗效果接近,可代替熏药用于临床,使用更方便,并可免于熏烟对患者和环境的刺激和污染。第四,熏药疗法有效因素的研究:通过有药(有药烟或有干馏油)有热、有药无热、无药有热的疗效对比观察,证明药物合并加热较单用药物者止痒效果好,两者合用较单加热者皮损消退快。温热偏重于止痒,药物偏重于促进皮损吸收,熏药疗效是两者的综合效果。第五,熏药用具的研制改进:l年底,皮研所即在原纸卷及火盆熏法的基础上,设计制作了两头炉,坐式及卧式熏炉、全身熏药池,建立了熏药室。医院工作后,中医院皮外科来参观,一度也建立了熏药室。因感铁皮炉比较原始,熏烟不够密封,由赵老牵头,中医院马瑞臣大夫与我三人联系一家医疗器械厂共同研究图纸,终于生产出电热熏疗椅,医院与皮研所各购一台并投入使用。胡传揆所长、马海德顾问都十分重视中西医结合研究,一直给以具体指导,胡所长还亲自撰写英文熏药疗法论文。
关于拔膏疗法:赵老将整张膏药改为膏药棍,便于在疣、毛囊炎、痒疹结节等损害热滴上药;因黑膏药有碍观瞻,研制脱色拔膏;为使膏药能像软膏那样直接涂药,特研制稀释拔膏。为分别达到上述三种要求,在膏药基质、黏性与润性的选择与比例应有所调整,以改变膏药的硬度、脆性和延展性,找出与之相适应的火候与制作方法。对此赵老摸着石头过河,一次次做试验,单在皮研所他就和药房人员一起试验了四次,医院也同样做试验。开始总是不太理想,最后才找出规律,配制成功。那天赵老很动感情,主动要给科里就新拔膏讲课,虽然只有李全城副所长和我两个人在,他也讲得很认真,好像一定要讲出来心里才舒服。赵老特别强调新拔膏的“新”字,他说:“所以名为新,因此与其他各种拔膏配法有所不同、药味不同、火候不同”,即归纳为三新。他主要对这三方面作了详细讲解,最后介绍了他经治有效的l3例患者,包括剧作家曹禺、越剧演员范瑞娟和苏联大使馆代办安东洛夫等。讲完后赵老把最后定案的新拔膏处方配法及火候写成的一纸交给我们,接过了这张处方感觉特别凝重,因为它凝聚着赵老一段时间内的心血,这张纸至今还保留着,还保存赵老所讲内容的记录。
社会上流传有一些名人轶事、杏林佳话,常为人们津津乐道。赵老作为一代名医,其事迹应流传中医史册,鉴于较早阶段赵老之事知道的人多已不在世了,故在本文中夹杂说了一些赵老过去的事情,希望其能留在人们的心目中,从中也能体现出赵老的为人与风范。愿赵老师风范长存,愿赵老师
(本文摘自《精诚大医赵炳南》有部分修改)
责任编辑:徐晓静北京市昌平区医院
北京赵炳南中医皮科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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